雪莉连忙追出了书房,正看到刘风大踏步地向大门走去。
一直躲在自己房间门口窥听动静的丹尼探出半个脑袋,雪莉冲他喊道:“还不快点儿拦住他!”
丹尼从房间里窜出来,紧跑几步赶上刘风,从身后把他拦腰抱住,说道:“哥,哥!别上火,冲动是魔鬼……”
刘风挣扎了两下,没有摆脱丹尼,恼火地说道:“你他妈的给我放手!”
雪莉一路小跑来到刘风面前,喘息着说道:“刘会长,请您冷静一下!”
刘风的额头暴起了青筋,他用近乎咆哮的声音吼道:“战东是被人害死的,我知道是谁干的,我要弄死他!”
雪莉被刘风眼中露出的凶光吓得心头一颤,倒退了一步,说道:“战东已经死了,我也很难过……”
刘风冷笑了一声,说道:“是吗?真没想到,你会对我们这些小人物的死活这么上心。我还以为在你眼里我们不过是几个可以随意摆弄的棋子罢了。”
雪莉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我就当你刚才的话是急火攻心下的口无遮拦,如果你再敢这么对我说话,我就不客气了!”
刘风挑衅地说道:“不客气又能怎样?”
雪莉对抱住刘风的丹尼说道:“放开他。”
丹尼迟疑地看着雪莉,没有动作。
雪莉加重了语气,重复道:“放开他!”
丹尼的双臂略微松了一下,刘风借机甩开了他。雪莉突然抬手打了刘风一记清脆的耳光,两个男人都愣住了。
丹尼躲到一旁,低声自语道:“这下有好戏看了。”
刘风瞪着雪莉,五道清晰的指印在他的脸颊上浮现出来。
雪莉问道:“清醒了吗?”
刘风沉声说道:“算你运气好,我不打女人……”
雪莉微笑着说道:“看来是清醒了。现在能心平气和地听我说几句话吗?”
刘风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要意气用事,以大局为重,对吧?你甭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淡!我告诉你,战东是我兄弟,你懂什么叫兄弟吗?”
雪莉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着刘风。
刘风低下头,长出了一口气,说道:“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雪莉说道:“我确实不懂,不过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也知道你想去干什么。我只问你一句话,为了给他报仇把自己的命搭上值得吗?”
刘风毫不犹豫地说道:“值得!”
雪莉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不拦着你,你走吧!”
刘风说道:“游行的事儿你放心,我已经找到负责安保的人了,有我没我都不会有什么影响。要是我还能回来的话,我也会参加的。”
雪莉像是没有听到刘风说话一样,径直走回了书房。
丹尼看了一眼轻轻关上的书房门,转回头对刘风说道:“哥,我帮你。”
说着,丹尼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点击了几下后递给刘风,说道:“自打上次跟他们干了一仗,这王八犊子天天蹲在农场外面,要不是老板不让,我早就一枪崩了他啦。我估摸着这事儿十有八九是这小子干的,就算不是他,也和他有关系。”
刘风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杰克的头像照片,照片下紧跟着新闻标题:极右枪手血洗清真寺,导致六死八伤,全面禁枪刻不容缓。
丹尼继续说道:“我已经查出来了,他现在被关在卡城警局的看守所里。这事儿有点麻烦,得想办法把他从那耗子洞里掏出来。”
刘风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有办法……”
丹尼问道:“啥法子?”
刘风说道:“这事儿和你没关系,你就别跟着趟这浑水了。”
丹尼不满地说道:“说这话就没劲了,你还当我是兄弟吗?”
刘风说道:“就是拿你当兄弟,所以才不能让你跟着冒这风险。”
丹尼说道:“那你呢?你不也是为了兄弟吗?”
刘风说道:“我可以,你不行。”
丹尼说道:“这叫啥逻辑?”
刘风说道:“这不叫逻辑,这叫规矩!”
丹尼说道:“你自己不是经常说,规矩是人定的吗?咱这回就改改规矩。”
刘风说道:“你想跟着我,就要按我的规矩来,这没毛病吧?”
丹尼说道:“没毛病。”
刘风说道:“那就行了,甭跟我这儿废话了。想帮我的话也成,你去给我搞点儿小玩意儿。”
丹尼问道:“啥玩意儿?”
刘风说道:“回头我列个清单给你。另外,我还有件事儿要问你。”
丹尼说道:“啥事儿?你说吧!”
刘风思忖了一下,说道:“你和安吉拉现在是什么关系?”
丹尼愣了一下,说道:“啥关系也不是。”
刘风看着丹尼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你确定?”
丹尼笑了,说道:“你怎么这么磨叽?这还有啥不能确定的?”
刘风说道:“行!都是兄弟,我也没必要瞒你。我有点儿喜欢上这妞儿了。”
丹尼的笑容僵了一下,旋即又恢复常态,说道:“你喜欢哪个妞儿跟我有啥关系?用不着向我请示汇报。”
刘风说道:“我知道你俩之前不是一般的关系,你还别不承认,我能猜得出来。不过,过去的事儿都翻篇儿了,咱们只说现在。我绝对不会和兄弟抢女人,所以我只要你一句话,你俩现在到底还有没有关系?”
丹尼斩钉截铁地说道:“没有任何关系,你随便泡!”
刘风点头说道:“成!有你这句话就行。”
丹尼一脸不屑地说道:“有啥了不得的?不就是个妞儿吗?瞧你那认真劲儿,哎呦喂!”
刘风笑了笑,说道:“这叫君子爱妞儿,泡之有道!”
安吉拉每次到大温地区度假时都会住在泛太平洋温哥华酒店,因为从酒店的高层客房可以远眺山海一色的美景。她最喜欢坐在阳台的软椅上,双腿交叉搭到栏杆上,一边喝着红酒一边欣赏被夕阳抹成金色的大海和那些时常出没在地平线上的帆船。在这种时候,安吉拉会有一种放飞心灵的感觉,日常的所有琐碎与烦恼在顷刻间都变得烟消云散,她经常会在不知不觉中恬静地睡去,直到被温暖的海风再一次吹醒。
可是,自从和刘风分别后,安吉拉一直处于心神不宁的状态,尤其是在她独处时,刘风和老赵三人以命相搏的样子总会在不知不觉中溜进她的脑海里。每当安吉拉想起刘风为了摆脱老赵的控制,硬生生把自己的肩关节拧脱了臼的情形,她就会哑然失笑,在心里默默地说“这个傻瓜!”
安吉拉是在台湾长大的,她是家里的独生女,16岁的时候才跟随父母移民到了加拿大。从安吉拉上国中开始,就不断地有喜欢她的男生大胆地向她做出真情道白。但是,当这些大大小小的男孩子在得知安吉拉的家世后,又全部会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再也不敢出现在她的身边。这并非是因为安吉拉祖父的前任国民党少将身份,而是因为他还是某个著名香港帮会的创始人。尽管在安吉拉出生时,她的祖父早已过世,她的父母也从未和她祖父创立的帮会有任何瓜葛,还是没人敢招惹安吉拉,因为毕竟她还是有两位叔伯在掌管着那个传闻有近10万成员的庞大社团。
安吉拉对此一无所知,她把事情的缘由归结为自己的魅力不够。这种青春期的苦恼一直伴随着她,直到来到加拿大遇见了丹尼。丹尼曾经对安吉拉半开玩笑地说过一句话“跟我玩儿吧,哥罩着你。”情窦初开的安吉拉却认真地把这话记在心里,她以为丹尼就是她从小梦想着要找的“大哥”。当安吉拉全身心地投入到她的初恋中后,她慢慢发现丹尼的“小妹”似乎并不只有她一个,而且丹尼也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大哥”那样给她温暖和安全的感觉。在接到警校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安吉拉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人可以向他倾诉或者寻找依靠。家族遗传给安吉拉的基因发挥了作用,她就这么若无其事般地做了单身母亲,读完了警校。
然而,过往的生活虽然只是回忆,但却不可能不在人们的心底留下或深或浅的痕迹。安吉拉在把丹尼给她留下的伤疤深深地包裹起来的同时也连带封闭了自己的感情,她并非不再相信感情,只是害怕受到更重的伤害。刘风为了她和桃瑞丝奋不顾身的样子,在那一时刻,就像在令人绝望的黑暗中出现的一道光,尽管微弱,却给人希望。安吉拉的心动了。只是,安吉拉已经不再像青春期的少女那样青涩却又勇敢。无论如何,她不会主动表露心迹,而只是怀抱一丝期待静静地等候着。
刘风并没有令人失望,他恰当其时地在夜幕完全降临时,给安吉拉打来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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