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奴温西寻主记
篇零一：众里寻她千百度
三只猫咪，娇生惯养了多年。
老大莉娅，三花，稳重老成。
老二小白，十里八乡的猫王，老鼠闻风丧胆。
老三妞妞，一身燕尾。智商卓越。
于大温郊外行走江湖数月。
一次觅食途中，智者千虑，猫失前蹄，不幸被邪恶人类笼住，于领养中心展示。
因性格乖巧，身形矫健，被我们带走。
话说这老三，到家后原形毕露。
身为女猫，嫉妒心极强。
我喂老大老二罐头，她无所谓地跟吃。
老婆如果先喂了别人，那是不可以的。
人舌头舔胡子，就是不低头吃。必须安慰十五分钟以上方可。
2018 年三月，我们要回国几个月。
找啊找，找寄养。
找到一个爱心人。名字叫 Lily。
微信以 1968结尾。
估计是个阿姨。应该靠谱。
电话里077688一大堆。看来和我们有共鸣。
家在温西。地址看起来是高尚住宅。
电话里聊得不错。
房子在一片安静的住宅区。
二层小楼。
虽然不大，也还紧凑。
果然是五十的阿姨。
但保养很好，看起来也就四十五左右。
湖南口音。
丈夫常年在国内。这里就她一个人住一个房子。
帮别人看猫，纯粹是为了休闲。
老家在浙江。
来这里二十多年了。
在西温和温西都有房产。
猫咪都在房子里散养。
现在只有一只猫咪。
还给我吗看了楼上的一个房间，说，有些猫咪害怕。
可以安排这里先独自住。不另外收费。
说话间，便有只猫咪从不知哪里出来。
踱步下楼去了。
Lily 和我们说话时，一直微笑着。
价钱都好说。她也不指望这个赚钱。
三只猫，三个月，就算 900 刀。
我们挺高兴。
老外的寄养我们都看了。
两只每月就要$600起步。
价低得都不好意思还。
就这么订了。
说好了三月三号，我们把猫咪送来。
篇零二：一骑绝尘
一大早我们把三只猫咪骗到笼子里。
猫砂，猫罐头，猫粮，整整齐齐。
Lily 来电话，说她正好在附近把一只猫送走。
顺便过来接我们的猫，就不用我们从列治文送到温西了。
那怎么好意思啊？还是我们过去吧。
不用不用，我都在去你们那片的路上了。
地址发我就行。
车到了，是辆丰田。
银灰色的。九十年代那种款式。现在温哥华都很少见了。
看着三只小宝贝在笼子里。
一只只被带上车。
心里隐隐地不安起来。
篇零三：六只灯笼
我们已经到了国内。
Lily 给我们拍了几张照片过来。
三只猫一字排开，躲在床底下。
老大莉娅和老三妞妞一直不太合得来。
照片里，她们俩分在猫王小白左右。
六只眼睛像六只灯笼，向这边看着镜头。
我问 Lily，怎么几张都是他们躲在床底下的？
她说，开始都这样。
环境熟悉就好了。
还说，现在另外只有一只猫。
过两天主人接走，就不再接新猫。
到时候就只有你们三只了。
篇零四：忙忙碌碌
我们在国内安排家人手术的事情。
3 月21 号，Lily 来电话了。
有些慌张，说你们那只黑猫跑了。
已经跑了两天了。
原来以为自己会回来，所以没有告诉你们。
Lily 说，你们这只猫，我早就发现和别的猫不一样。
我开窗子的时候，她总在观察我。
昨晚还听见后院竹子上有动静。
估计是她夜里想回来。
我们安慰 Lily。
别担心，这三只猫里，数她聪明。
自己应该会回来的。
能不能把门留个缝？
她说，不行。
十几只猫，门一开全都得跑了。
篇零五：跨洋寻猫
我们无法离开。
病人躺在病床上，肚子拉开一个大口子，无法动弹。
能做的只有等待。
还有往好的地方想。
Lily 说，在附近的街上贴了告示。
很快就有人给她发了视频。
Lily 说，你们的猫找到了。
我和老婆凑到手机前。
是只燕尾服。
几天不见胖了不少。
Lily 只会用WhatsApp看视频。
微信里沟通了好久，还是下载不了。
老婆问她，能不能播放到妞妞正面的时候暂停，再截屏？
看完截屏，我们都沉默了。
很像，但不是。
两周了。多希望就是我们的妞妞啊。
Lily 说，明明就是。
我说，右边的手臂太白。
妞妞几乎浑身都是黑的。后腿下半截和两只手都是白的。
脖子白色倒三角，鼻子一抹竖着的白色。
肚皮上下一条细的白色。后背，后脖子和侧面全黑。
这只白色的几乎占了一小半。
篇零六：老婆回国
终于，4 月 19 日，我们腾出手来了。
Lily 也渐渐没了消息。
放话说，我也没办法。要不你们回来自己找。
到时候就住我家里，不用每天往返列治文了。
妞妞和老婆好。为了节省费用，让老婆先回去。
Lily 去机场接老婆。一身灰土。
老婆说，你怎么了？
Lily 说，帮一个好朋友收拾房间了。
完事直接赶过来的。
出机场的路上，问，你在哪里住？
老婆愕然，不是说住你那里吗？
Lily 不做声。
老婆住下了。在一楼一个小房间。
就是我们三只猫躲在床底下的那间。
莉娅是我的猫，但现在却对老婆特别好。
趴在她旁边，形影不离。
小白好奇怪。一直见不到。
后来出来了，看到老婆就像不认识一样，又上楼去了。
老婆说，原来这不是 Lily的房子。
是一个加拿大 CBC（Canadian born Chinese）的。
名字叫 Peter.
房子里猫咪众多。各种见过和听说过的都有。
还有狗狗。大大小小七八只。
夜里和老婆微信。
老婆说，房间里猫尿骚味太大了。被子也潮湿。
视频里看，房间里堆满杂物。
除了床垫，就是各种猫笼子猫垫子。
第二天一大早，Lily 把老婆叫起来。
说，你怎么还睡。还不快去找猫？
篇零七：孤独寻猫路
原来，报告看到妞妞的电话有好几个了。
Lily都没有回。
老婆问，为什么没打过去问。
Lily 说，问了有什么用。
猫是活的，肯定在附近。等你跑过去看，早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还说，之所以能肯定在附近，是因为她两周前曾经在门口放过猫粮。
后来在那里附近看到过猫粪。
老婆问，不会是老鼠粪吧？
Lily笑 ，你看看，我常年养这么多猫。
猫粪老鼠粪我会不知道？
每天一大早，老婆就醒来。
担心 Lily 说。毕竟是住在人家里。
Peter 人还不错。
就是又矮又胖。
一大早去上班，晚上会带些外卖给 Lily。
Lily 也是整天不在家。
到晚上才回来。
白天老婆碰上她的时候，一般都是带着几只狗从车上下来。
晚上要等她回到家才能回来。
四月底的天，白天还是不错的。
老婆沿着大街一条一条找过去。
呼唤着妞妞的名字。
晚上有些凉。
一只手打着电筒，另一只手拿着手机。
我在微信里给她壮胆。
每对电池可以用两个小时。
我给她准备了两对。
走在温西的大街小巷。
开始很亮很亮。
后来很暗很暗。
就像我们的心情。
篇零八：插播 Subway 广告
4 月 22 号。
夜里，老婆说看到一只猫，很像妞妞。
但看到老婆，远远地不过来。
然后沿着巷子往里走，消失了。
老婆在它消失的地方放了罐头。
饿了，我说，附近不是有 Safeway 吗？
就是不好吃，但非常健康。
老婆说，错了，我才感觉到 Safeway 还挺好吃的。
我安慰老婆，温西都是富裕人家。
养猫的多。
附近兴许有人会把猫粮放外面呢。
老婆说，多希望晚上看到的就是妞妞。
这样我们也会安心些，知道她出没的大致地方。
我停了停，说，不过咱们也别希望太大。
如果是妞妞，见到你应该有打滚的动作。
就是远远地也好。所以我有点疑虑。
老婆不情愿地说，那只能说明长得像而已？
我说，也有这种可能。
不过不要气馁。还是按照原来的方案走。
老婆说，是啊，按常理妞妞不会见到我反倒越走越远。
可是可是，那猫为什么又回头看我？
好奇呗，我说。
不关为什么，都得去看看的。
不过第一感觉最重要。你说好像比妞妞长。
那就可能不是。
老婆说，其实第一眼看到她从路边车底下出来，太像妞妞了。
当时觉得就是她，而且还一阵激动。
真希望她就是妞妞，只是一下子没有认出来我而已。
然后又聊莉娅。
说，莉娅指甲都长出来了。抓人还有点疼呢。
老大和老二明显活跃多了。
老婆说，明天我会拿着妞妞照片，去那家人问的。
篇零九：邻居猫咪
第二天，消息回来了。
晚礼服消失的地方有两家。
问过的结果，一家没养猫。
另一家养了个跟妞妞相似的。
老婆伤心地说，看来妞妞也许根本不在这篇区域了。
要不然我唤了她这么多天，没有道理不出现的。
篇一十：集中中南部和东部
每天早上开始，到夜里十一点多。
在附近也看到 Lily 发的告示了。
三五张纸，名字打印的是 Lily。
又用黑笔涂掉，换成了 Helen。
告示垂头丧气、稀稀拉拉地。
被雨水泡得不成形了。
以 Collingwood 和西 27 街为中心。
老婆走遍每一条街道。
向西到太平洋公园，向东到 Bleheim，向南到 Marine Drive。
那个太平洋公园也去了。
我们的理论是，妞妞在大街上找吃的。
如果碰巧来到这里，说不定还有打猎生存的可能。
老婆从公园最东边一直走到西边的 UBC。
我说，每次得集中找一个区域。找个彻底。
于是，她又每半天集中找一个象限。来来回回。
另外，也说不准在谁家里呆下来了呢。
毕竟已经失踪一个月了。
篇一一：剪刀大法
我们有点病急乱投医了。
Lily 说，有个剪刀大法可以试试。
赶紧上谷歌。
马未都居然都信这个。
更神奇的是，马老先生居然用这个方法找到了。
第一段这样说：取一盆水，放在灶台的中心，再摆放一把剪刀，刀尖微开并朝向门或窗户的方向。
默念猫的名字，真诚地希望她回来，并想象她的样子，然后继续努力寻找猫咪。
问题是第二段：期间不可以移动剪刀，要一直摆放在灶台上。
一旦猫咪找回来，要拎着她的四肢绕灶台三圈以示答谢。
总不能和 Peter 说，你不可以做饭。只能每天带外卖。
虽然猫是这里丢的，总不能不让人家做饭吧？
篇一二：火爆脾气
Lily 经历很传奇。
在中国城黑社会混了好多年。
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朵花。
现在跟了 Peter。又矮又胖。
不爱他。甚至觉得恶心。
但每月有三千块生活费。
忍了。
Peter 对她很好。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会做饭，还会买外卖。
还说，她在温哥华二十年。
现在一个朋友都没有。
什么都是假的，钱才是真的。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中国城有黑社会。
对老婆说。你别信这些。
一次视频里，正好 Lily 在。
你老公好帅啊。
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想问的话，咽了几口，又涌了出来。
问，为什么有那么多电话你不告诉我老婆。
Lily 说，这么多天找不到，肯定死了。
你们就当从来没养过这只猫吧。
我很生气。
你怎么能这样讲话？
Lily 勃然大怒。
手里的杯子啪地摔到地上。
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屏幕裂了。
视频里，一个沙发垫飞起。
Lily 的脸闪过一下。
然后是她 fuck, fuck 地连连大骂起来。
很有节奏，很熟练。
稍微有点湖南口音。
篇一三：增援力量
眼看得做长期打算了。
4 月 27 日，我也飞回温哥华。
下了飞机，开了自己的车，午饭都没吃，便赶往温西。
从房子后门进去，上楼敲门。
隔着玻璃门，里面四五只大大小小的狗雀跃着。
Lily 开门。还算客气。
走几步，左边又跑过来三四只更大的狗。
楼下一间房子看到老婆。
才分开一个星期，已经瘦得不成样子。
老婆安慰说，都是找妞妞锻炼的。
房间果然骚味冲天。
难怪老婆说几天来都头痛。
楼里到处都是猫。
几只经常在这间出入。
有一只小狸花，还是毛茸茸小奶猫的样子。
和老婆很好。总是不吭声地跟前跟后。
另外还有只蓝猫。
胖乎乎，虎头虎脑。
也是走到哪跟到哪儿。
我们的莉娅和小白，以及其它所有的猫。
每一只都有一只眼睛血红。
那只小狸花一只眼睛几乎都完全睁不开了。
我带的金霉素眼膏都给它们擦了。
Lily 说，你们的猫来的时候就这样。
还说，眼病对猫来说很正常。
老婆领我去看 Lily 说的有猫屎的地方。
夜色里一堆。黑黑小小的颗粒。
根本就是老鼠屎。
不过我和老婆说，带着咱们的猫走吧。
Lily 找到了我们的三个笼子。
每个上面都被她写着”三兄妹”。
一个笼子装着老大莉娅。
一个笼子装着老二小白。
还有一个笼子空着。
Lily 又随便找了跟猫砂铲。上面厚厚的猫屎。
你们的找不到了。就拿着个吧。
黑夜里，车子静静地滑行在回列治文的路上。
里面安静的是老大和老二。
身后，温西的老三妞妞，渐行渐远。
让人牵肠挂肚，已经失踪了一个月的妞妞。
我们的妞妞。
篇一五：加大力度
我说，得有策略。
从几个方面着手。
在网站上购买了猫咪芯片登记。
一旦有人报告，立刻就会通知我。
设计了自己的招领启示。
悬赏三百加币。
每张都用塑封袋。
买了大号工程用的射钉枪，防水胶带。
每一个街角都贴。
水泥的，就上防水胶带。
木头的电线杆，就一顿订书钉。
看到别人的寻猫寻狗启示，就贴在下面。
有些启示已经几个月了。
有的已经一年前的了。
残破不堪。
像坟头没人收拾的残花。
干枯着被风翻滚着皱褶。
篇一六：走出舒适区
埋头苦干不行。
得去敲门。
附近的几家我都小心翼翼去敲门。
我不是个喜欢主动和人说话的人。
但为了自己的女儿，我豁出去了。
好几家都不怎么客气。
不管。就当修炼了。
经常经过 Lily 的家。
时不时听到她的声音。
有一次，隔着一条街就听到她尖着嗓子在呵斥 Peter。
讲的是英语。
每一次经过她家，我都想，要不要再看看她家后院。
万一有妞妞呢。
但每次都忍住了。
终于在靠近 Dunbar 有一家后院看到一只。
和妞妞非常非常像。
一晃就不见了。
房子里没有人。
晚上我们回来。
家里有人了。
还是中国人。
原来他们自己家里也有一只类似的。
我们看了照片。真的很像。
只不过嘴上白色的比妞妞多些。
站在门口聊天。
都夸这种猫实在太聪明了。
互相加了微信。
他们每天都会去太平洋公园走路。
主动说，会帮助我们留意。
他们的猫还在家里。
我们的还在外面的黑夜中。
有猫的生活，真好。
篇一七：到处晚礼服
广告一出，反响强烈。
第二天一早，就有留言。
是当地西人。
说，在 15 街看到你家猫了。
距离有点远。
我算了算，一个月也不是不能走到这里。
开车去。
没找到。
现场打电话给留言的人。
那哥们又说可能他搞错了。
那只猫他今天又看到了，站人家窗台。
说感觉是人家里的。
我们回到家里，又多了几个留言。
都说看到我们的猫了。
各个信誓旦旦。
我们一条条线索去看。
每一处都看到一只晚礼服猫。
每一只都不是。
温西的晚礼服，实在是太多了。
篇一八：几只夜猫
一次，找到教会边。
一只晚礼服跑了过来。
跟我们很好。
虽然我们知道不是我们的妞妞，仍然停下脚步和他玩。
比妞妞敦实。
也会些 tricks。
但会的和妞妞的不一样。
我常常想，要是猫咪可以从一只变成另外一只就好了。
这一分钟是别人的晚礼服。
下一分钟一下子回头，成了我们的妞妞。
我们走得实在太累了。
自我安慰道，夜里其实找猫更容易。
第一，猫喜欢夜里出来。
第二，更安静。妞妞容易听到我们呼唤。
第三，猫咪好奇。电筒一照，好远就会看过来。灯笼一样。事半功倍。
果然，一次夜里灯笼点起。
有只猫咪一闪跑到后院里了。
我跟过去。
电筒散开照。
非常清楚。
那条纹，那神态。
我小声和老婆说，是妞妞！
老婆赶过来。
俩人凑在篱笆边看。
是妞妞没错。
但是，是小两号的妞妞。
旁边居然还有小白。
也是小两号的。
我都有点觉得自己着魔了。
俩人拖着疲惫之躯，走进 Dunbar 的 Subway。
夜很深，天很冷。
妞妞会不会也没有东西吃？
篇一九：现实问题
希望和失望，只是部分的问题。
车上带着水。
我们不敢喝太多。
但走着走着又时常会渴。
慢慢地，冷倒不成问题了。
走路还怕冷吗？
最现实的问题是没有厕所。
终于我们找到了一所学校。
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有人来清扫。
随风潜入夜，更衣细无声。
篇二十：回到理论
开始的指导思想是，妞妞可能会去列治文方向找我们。
猫咪随身自带 GPS。
它们对方向的感知能力是神奇的。
有很多报导，猫咪被蒙在袋子里，开车十几公里扔掉。
居然会走十几天回到家。
问题是，妞妞即便知道列治文的方向又能怎样？
中间隔着个 Fraser River 呢。
难不成会在温哥华的南岸徘徊？
老婆之前曾去那个方向找过。
是一个公园。
一个老太太说，里面有很多的郊狼。
路子行不通。
我把谷歌地图打开。
按照 Collington 和 西 27为中心，划分四个象限。
奇怪的事实显示出来了。
右上方第一象限居然很小。
之前我们没有去那边找。
因为隔着一条宽宽的快车道。
我在这个象限画了个圈。
又去印了一百张启示。
篇二一：说干就干
轻车熟路，一百张很快就拍完了。
发启示的时候，还看到一只晚礼服。
它在前面走，我们在后面追。
小家伙穿过草地，跳过篱笆。
很快消失了。
我们俩都觉得好笑。自己的猫怎么可能会跑呢。
回到家，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说看到一只这样的猫，在 Quesnel 附近。
我们一看地图，觉得应该就是我们看到的那只。
不放心，又开车过去看。
这回看清楚了。
比妞妞壮。
妞妞不可能一个月会长这么大。
我一直鼓励老婆。
只要妞妞在，我们就一定能找到她。
眼看已经快五月了。
四月的最后一天，我干了几件事：
在脸书上贴带照片的启示。
给领养妞妞的地方打电话问芯片号。
给24petwatch电话登记。
在BC网站上登记走失猫。
与其说是觉得能找到妞妞，还不如说是做些能让上苍感动的事。
说实话，两个人都有些麻木了。
推动我们走的，不仅仅是信念。
更多的是惯性，和彼此的鼓励了。
篇二二：堪堪来到五月中，我精神崩溃了
五月十五日，我开始有些崩溃了。
分析前后，觉得妞妞可能出了意外。
我对 Lily 的称呼也变成了”疯女人”。
理由如下：
- 疯女人周围没有妞妞影子，而且没有一个人电话报告。
- 我回来也20天了，广告发了两三百个。留言没有一个是附近的。
- 疯女人在看到别人的邮件后没有立即通知我们，也没有回复。好像是她确知那些报告的猫都不是妞妞。
- 在妞妞失踪三四天后，她不再和我们汇报任何关于寻找妞妞的进展。感觉是有意回避。
- 她说过妞妞不要找了，只需要把剩下的两只猫管好就好了。如果不是知道妞妞已经遇到不测，她有什么理由说出这样肯定的、结论性的话来？
- 那个欲盖弥彰的电话留言。哪个人留言会给一个错误的号码，或者是别人的电话？
- 妞妞已经呆那里二十天，知道门口有猫粮。怎么可能跑远处去风餐露宿？这也和她所说的听到后院竹林上有动静矛盾。
我怀疑：妞妞或者是在家里不听话，比方抓咬她，然后被她生气打死了。
或者是在外面呆了几天受伤回来。
因为伤势过重，她觉得不好交代，给扔了。
然后弄些假象来试图蒙蔽我们。
让我们相信妞妞仍然在外面，她好不承担责任。
好吧，不要笑。
可能疯的不是她，是我。
是我好吧。
篇二三：沾点好运
西温是令人向往的地方。
找不到妞妞，也不能不再生活下去啊。
音容笑貌，可爱无边。
可是又能怎样？
毕竟摸不到她可爱的，绒绒的脖子下的软毛毛。
人不能总绷着。
我们去西温看风景。
看海，看狮门桥。
风平浪静。
俩人都尽量不提妞妞。
回家路上，手机就收到了邮件。
问，你们的猫，腿是不是白色的。
是啊。
我看着剩下的寻猫启示。确实看不到妞妞的腿。
那边答：过去一周来，有只这样的猫，一直在我家后院吃猫粮。
还发来了地址。
说现在正好在，你们过来希望来得及。
不过她马上要出去。
这样的电话已经数不清了。
我甚至都有种错觉，妞妞同时在很多地方存在。
但事实是，很可能她一处都不在。
或者说，不再。
按地址找。
附近什么都没看到。
我们不甘心。
吃过饭，又回来找。
一个老太太在家。
说，他们原来有只猫的。
后来估计是被土狼逮走了。
但是猫粮什么的都有。
一周前，有只这样的猫开始跑过来吃。
然后她就一直喂。
老太太家在一个斜坡上的小区里。
附近每家都围着厚厚却低矮的灌木丛。
我们围着小区转了一圈。
什么都没看到。
第二圈。
距离老太太家两个房子外。
我们走着，小声叫着妞妞。
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午后。
树丛后传出一声喵。
两秒后，又是一声。
然后，一只晚礼服猫冲出来。
可不就是妞妞吗？
猫咪冲向老婆。
倒下，打滚。
我叫，妞妞！
猫咪又起来，跑向我。
真的是妞妞！
妞妞又往回跑向老婆，倒下打滚。
我们激动。
却表现得异常平静。
平静是因为身心俱疲。
失踪57 天后，在距离Lily家1.3公里，隔着一条宽宽的快车道的小区里找到了。
活着的妞妞。
瘦得皮包骨。
脊梁上的骨节像玻璃球。
左手一个指甲翻起来。估计是肌肉拉伤了。
举起妞妞。
轻得像一条被油炸酥了的鱼。
但精神很好。
一家三口高高兴兴。
妞妞终于回到为她准备的空笼子里了。
我们敲开老太太的家门，告诉她好消息。
激动地拥抱感谢她。
我从上衣兜里拿出三百刀。
她不收。
我硬塞给了她。
从来没有花钱这么高兴。
不知道这五十七天妞妞经历了什么。
不过经历了什么，现在都不重要了。
活着就是硬道理。
2020-03-25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