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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钢板未冷,人生已上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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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痛苦与代码之间,拼出一个出口

一年的时间,像被撕掉的日历页一样冲冲而过。
我从未真正休息过——只是换了一种姿势在拼命活着。

除了那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我的身体与心灵更多的是伤痛沉默的回响。那喜悦,是脚踝重新触地的刹那,是人生再度获得自由的错觉。但那种自由,也不过是从病床上的囚禁,换成了另一种无声的战斗。

我的脚依旧肿胀发紫,天冷时仿佛刀割,每一个动作都提醒我:我不是完全好了,只是被迫站起来了。

没有时间复健,也没有资格拖延。
绷带刚松开,我便踏上了返校的路。我背着书包,拄着拐杖,跌跌撞撞地走进教室。伤口还在愈合,神经依旧发麻,可我不敢停。我告诉自己:“你落下一年,不能再落下第二年。”

现实当然不会温柔等我。

我不只是要补回落下的学分,还选择了一门让我几近崩溃的课程:线性代数与基础密码学建模
我和一位新认识的同学结伴,我们要用电脑解读数学模型,构建矩阵、优化算法,用MATLAB编写程序破解简单加密。课程难度极高,对脑力和耐力都是双重拉扯,而我——刚从车祸中爬出、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只能咬牙硬撑。

车祸后遗留下的焦虑症也没有放过我。

我总怕来不及,怕被落下,怕不合格。每次打开MATLAB界面,心跳都会无故加快,脑袋阵阵发热,指尖发抖。我知道必须保持冷静才能写出稳定的程序,可焦虑不会听你的指令——它像潮水,一波波把我拍回恐惧里。

头痛成了家常便饭。有时候,真的像有人拿锤子在我头里敲,一砸砸两小时。
我只能靠止痛药,把疼压下去,把眼泪憋回去,才能继续打代码、交作业。

每跑通一个模型,每调试成功一段程序,对别人来说或许只是正常流程,而对我,是一次和死亡赛跑后的喘息

我曾无数次想问:“为什么我还要继续?”

可答案始终没有改变:我已经失去了太多,不能再失去‘毕业’这件事。

但就在我以为数学和程序是最大障碍的时候,我却发现,真正难以逾越的,不是代码,而是语言。

英文写作,才是我最怕的战场。

数学可以靠推理、程序可以调试,可写作……必须说服别人。可我的英文,从语法到逻辑,都像残破的拼图,勉强拼起来,却总被老师用红笔圈出“不清楚”“不通顺”。

我小心翼翼地去找老师补习,从最基础的语法学起——从Article(冠词)到Tense(时态),再到Complex Sentence(复合句式),每一个细节都要反复训练。

那时我连“a”和“the”都常常搞混,一句话写了五遍也不确定对错。我白天写作业,晚上修改文章,背着语法规则,模仿范文句式,拆句子、重组句子……每天至少花三四个小时。

写作不再是表达,而是一场自救。

我不是在写一篇essay,我是在用这门语言,争取生存权。我不奢望文采斐然,只希望老师读懂我的逻辑,学校认可我的能力,哪怕只是最低标准的通过。

有那么几次,我趴在英文写作教室的最后一排,头顶疼得发烫,眼前一片模糊,手指却还在笔记本上抄写修正句型。我告诉自己:就算不完美,也要活着写完它。


尾声 一种新的站立方式

那段时间,我觉得自己像个四面楚歌的战士。
语言、身体、学业、生活,每一场都得打,每一战都没人替我上场。

但我还是活下来了。
不是因为我比别人聪明,而是因为我不敢倒下。

我不能再让妈妈失望,不能再辜负那个倒在斑马线上的自己。
我告诉自己:哪怕这不是我选择的战场,也要打得漂亮。

每一段MATLAB代码,每一页批改的Essay,每一次从疼痛中挣脱再坐回书桌的动作,都是我对命运的反击。

我用残破的身体,拼凑出完整的作业;
用尚未通透的语言,搭建起一座“我还在”的证明。

这不是胜利的结尾,而是生存的延续。

我知道,我还没赢,但我也不再是那个会轻易被打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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