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之後的一瞬間(二) 我的靈魂飄飄蕩蕩，騰在空中。 沒有宣判，沒有告知，莫名其妙就被執行死刑，

我死之後的一瞬間(二)

我的靈魂飄飄蕩蕩，騰在空中。

沒有宣判，沒有告知，莫名其妙就被執行死刑，這我當然不服。

我一面念動咒語，護住稍不留神就會被風吹散的靈魂，一面四下張望，尋找可以對付閻王或者移鼠的武器。

一生幾十年，生命結束之後，我才發現成年之後的職場打拼經驗，中年奮斗經歷，晚年財富積累，基本什麼也記不住，什麼人也想不起來。記憶最深刻的，反而是久已消泯或早已退守靈魂深處的那些与工作事業柴米油鹽存款房產等日常俗務毫不相干的幼兒時候的那些荒誕不經的胡作非為。

我想起上小學時我曾經自己動手，用菜刀將我媽干農活挑東西用的竹子扁擔剖成長短不一的數片，再將它們牢牢地捆綁在一起，兩端紥上牛皮筯，做成一張彈力很好的長弓。我媽為此爆揍了我一頓，但損失已經造成，我的“玩具”也已造好，她發一頓脾氣後也沒破壞那張弓，因為過年她給不出我的壓歲錢_____那時的“五毛”已經是巨款了_____早已答應親手為我做一個玩具，而現在我不求於她，自己動手做成了這個“玩具”，雖然毀了她的扁擔，她發作完後，也只好求同村人給她再做一根。

這張竹扁擔做成的長弓對我太有誘惑力了，我白天背著它上學，放學後又背著它幫家裏干別的農活，例如割草，打柴，澆菜，放豬什麼的。有一回見到野兔，背上取下長弓，卻發現沒有箭，只好眼睜睜看著免子逃跑。

我於是到河邊割來許多蘆葦杆，又把家裏準備箍桶用的八號鐵絲用斧頭斬成許多小段，錘扁，磨尖，做成箭簇，插入蘆葦杆頂端，用細線綁緊，又在箭杆的另一端綁上蘆葦的穗，做成箭羽。

做了約上百支箭，我試射了幾支。可能因為農村幼童的眼神視力比較好，個個2.0，我的試射百步穿楊，百發百中。

放學了，我媽又讓我去打豬草，我偷偷帶上我的弓和箭，背上背簍，向公社的玉米地走去。

豬草其實就是玉米地裏的雜草，豬很愛吃，但因為爭搶陽光雨露和養分肥料，對玉米的成長成熟較為有害，而這种草在多雨的玉米成熟季節卻瘋長，所以公社並不禁止社員在玉米地裏拔豬草。

才進玉米地，還沒開始拔豬草，我驀然看見一只灰色野兔爬在玉米杆上偷吃新結的玉米棒子。我來不及細想，取下弓，抽出箭，張弓搭箭，瞄準，不暇思索，手一松，“嗖”的一聲，兔子應弦而落。

我走近一看，應弦而落的不是兔子，卻是一支与兔子差不多大小的野鼠。不幸的是，与野鼠一同落地的，還有一只玉米棒子，与野鼠同穿在一支箭上，同時落地。原來，我的箭射穿野鼠脖子的同時，又射穿了玉米棒子的根部，根部不能同時承受兩者之重和飛箭的貫穿力，於是同時墜地。

我有些緊張，因為公社規定，拔豬草是允許的，但偷玉米是禁止的，逮到了要扣工分。

我打滿一背簍豬草，帶上串在一支箭上的野鼠玉米串找到公社書記，向他“自首”。

書記那天剛好添丁，生了兒子，心情格外好。他讓我把玉米和“兔子”都帶家去：“你媽剛給你添了小妹，奶水不足，還來我這裏哭窮申請救濟糧呢！”又看看我的弓和箭，夸奖我：“你箭法不錯呵！公社的地裏太多兔子偷吃王米，我正愁缺人手捕‘兔’呢！我準你天天去射，能射多少射多少。如果像今天這樣，玉米被射下來，也歸你了。好好干，長大了我提拔你當民兵，射射真槍。”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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